手腕细长的女服务生拿起托盘走向靠窗最后一个座位,放下咖啡。
“谢谢。”
野立敞着膝盖,在速写本上两笔画出裹在制服里的女服务生背影。背影腰部添上围裙带子,裤子布料褶皱阴影贴上去,两排扁圆桌面,远处的长桌,明的收银台暗的酒柜。太阳懒懒,野立把左臂搭在头上。难得周末可以休息,翻箱倒柜找出二十年前的毛衣穿,仍然腰是腰,肩是肩,服务生的目光边缘偷偷把野立包进来。柠檬派还没端上,笔尖划纸面的声音弄得野立有些失神。店里的三花猫若无其事地带着长毛大屁股落在野立桌面上,尾巴挡住大部分纸面,不接受拂开的待遇。野立挠挠它毛色分明的软背,它不以为忤,少顷舒展欠身,腰背无骨般陷落,尾巴让屁股带起来,正后方对着野立。
真不拿我当外人。
三花似会读心,把一只灰眼睛转向野立,飘垂的橘色尾巴慢慢移向桌边,落下地。
野立出了一会神,合上速写本转向封底,手机响了。
绘理的短信:“下午收网,晚上请我吃饭。”
还没来得及回信,工作电话打来。穿毛衣的野立不得不撑出西装在场的语气应对,那头的人要野立回一趟警局。野立拿起脚付账,没要找零。从警局出来吸第一口气,野立想起速写本还在咖啡店,心里不急,因晚上还有绘理要见,脚步也不敢太慢。
女服务生抬头见到深灰西装的野立,眉间有些松动。
“先生,您下午忘记拿的东西在这里。”
野立接过速写本夹在胳膊下,道谢后准备出门,背后女服务生的眼神实在让野立心里小翻波,想揣着裤袋帅气地出门,一松劲,本子掉在地上,封底掀开了。野立死命绷住脸皮,另一端一只细长白手把本子捡了起来。
野立抬眼,绘理正细细打量本子上的画。野立强自镇定说:
“看什么看,快还给我,你这家伙。”
绘理十分吃惊地看向野立,野立发现面前女子的装扮发型与绘理无一相似处,但面庞身段像得惊人。
女子垂目笑道:“这画得真好,虽然很像,可惜不是我。”
野立窘得说不出话,女子把本子合上转向正面还给野立。
野立小声说:“对不起。”
女子声音清凉:“没关系。”
野立的手机铃从西服内袋里传出,绘理在那头说:
“我可能会晚十分钟到,你先点菜吧,我只负责吃。”
野立只说好。
绘理停了一下,挂了电话。
咖啡店里的女子喃喃说道:“……是她打来的吧。”